在 2025 年全球数字经济与金融创新峰会上,中国人民银行前行长周小川明确指出:"在考量未来可能发挥的作用时,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将其与美元化问题联系起来。"
周小川强调,需要深入研究美元化对不同国家经济的潜在影响,尤其是在那些尚未陷入高通货膨胀或高债务困境的国家,美元化是否真的适合它们。“在大多数情况下,美元化可能并非最佳选择,甚至可能带来诸多问题。因此,在探讨稳定币的未来发展时,必须将美元化的利弊纳入考量范围。”周小川称。
博通分析认为,可以从稳定币储备和美债的强挂钩等三个方面进一步解释周小川表态。
第一、美元稳定币储备对美债高度依赖
美国《GENIUS法案》要求稳定币储备资产必须100%配置美元现金或短期美债。数据显示,当前全球主流稳定币如USDT、USDC的储备资产中,超过80%配置于ink data-widget="link" data-label="美国国债" data-link="https://www.sogou.com/tx?bddn=8067508597901328&sourceid=1_00_10&query=美国国债" data-machine="pseudo_tag_insert_qb_word">美国国债 ink>。Tether 在 2025 年第一季度的储备报告显示,其持有的美国国债接近 1200 亿美元,总储备资产超过 1492.7 亿美元。这意味着美债占比约为80.4%。
这种制度上对资产配置的硬性要求,让稳定币市场实际上成为了美国财政部低成本融资渠道,也令美国政府可通过调节国债收益率,间接操控稳定币的市场利率。
而根据数字货币观察网站的数据显示,稳定币每日 3000亿美元的结算量中,65%用于加密资产交易。这也就意味着稳定币相当于为美元开辟了绕开传统监管体系的新型流通场景,又使得美联储政策能更直接地作用于全球私人的数字资产市场。综合理解来讲,稳定币也让美国政府通过区块链技术为美元信用创造了新的扩张路径 —— 稳定币发行方通过 1:1 锚定美元建立市场信任,而美元的信用基础又依赖美债的流动性与主权背书,形成相互支撑的运行体系。
第二、稳定币成为美元渗透其他新兴支付市场的工具
GENIUS法案明确要求稳定币底层清算通道必须兼容美联储实时结算系统FedNow 。全球前十的稳定币发行方中,8 家注册于美国或受美国监管,其清算系统中包含 公链、美联储 FedNow 等美国主导的金融基础设施。
这一硬性规定的实质是在区块链领域构建 “数字美元清算层”,使得稳定币在跨境支付、去中心化金融(DeFi)等领域,自然成为美元向外输出的新渠道。例如在新兴市场的跨境电商交易中,大量稳定币被用作结算工具,而这些稳定币背后的清算通道最终又与美国掌控的金融基础设施相连,使得美元借助稳定币进一步渗透到全球支付的各个角落。进一步强化美元在全球支付体系的核心地位,使稳定币成为美元渗透新兴市场支付场景的工具,挤压其他货币的结算空间。
数据显示,在阿根廷、土耳其等通胀高企的新兴市场,稳定币正以惊人速度推进美元化进程。阿根廷跨境电商交易中72%的结算使用USDT,Visa调研显示土耳其稳定币支付使用率达40%。这种 "民间美元化" 现象已从支付领域延伸至储备领域。
第三、稳定币能够削弱新兴市场政策有效性
美联储通过调整货币政策影响美元利率、货币供应量等关键变量,而稳定币清算与美国金融基础设施的深度关联,使得美联储政策能更迅速、广泛地传导至全球稳定币市场。
但反观其他国家,则在应对挑战时显得准备不足。稳定币去中心化流通的特性,使新兴市场难以通过传统资本管制手段维持汇率稳定,形成美元化倒逼政策妥协的被动局面。例如,稳定币对货币主权的挑战在2024年越南盾贬值周期中表现显著。当越南盾对美元贬值接近15%时USDT在越南的交易量激增超过180%,大量资金通过稳定币外流,导致越南央行加息抑制通胀的政策效果被大幅削弱。
有分析表示,更需警惕的是美债与稳定币循环对全球储备体系的重构。当前稳定币持有的超过1200亿美元美债可能占其他国家官方持债总量的4-5%,这种 "私人部门替美国消化国债" 的模式,实质是将美元霸权从官方金融领域延伸至私人加密生态。当美联储通过缩表回收流动性时,稳定币发行方抛售美债可能引发市场动荡,而新兴市场央行被迫动用外汇储备接盘,进一步消耗本国货币主权能力。从长远看,稳定币作为 "美元的数字化触手",正将全球数字经济基础设施与美元体系深度绑定,挤压其他货币的数字化生存空间。
应建立稳定币储备资产的 "多元化" 要求
博通分析认为,破局关键在于三重突破。
第一,建立稳定币储备资产的 "多元化" 要求,例如规定新兴市场发行的稳定币至少配置30%的本地高流动性资产,打破对美债的单一依赖;
第二,构建 "稳定币 - 跨境资本流动" 的实时监测体系,将稳定币交易纳入宏观审慎管理框架,防止其成为资本外逃通道;
第三,加速央行数字货币(CBDC)在跨境支付场景的应用,以数字人民币等主权数字货币为支点,在区块链时代重构多货币锚定的跨境支付体系。